2004年的春節,蕭老師邀我一起去印度旅遊。印度一直是我想去看看的地方,自然受邀,隨團在印度跑了十天。
這是一趟高檔的皇宮之旅。住的不是皇宮就是最高級的旅館。每天早上自然有一餐非常豐盛的自助式早餐。跑的、看的自然也是皇宮或城堡或博物館。而在那些巍峨的建築物外面或附近上、下車的地方,我們也從來沒有能夠擺脫小乞丐的包圍過。
每天早上,我像小偷一樣,避開服務生的眼睛,用衛生紙或紙巾偷偷包一些麵包、水煮蛋和香蕉,以便應付這些小乞丐的索取。因為出國前準備的200枝鉛筆早在第二天就體驗到那些孩子的粗魯,擔心可能應付不了幾個景點。同行的朋友說我心腸太好,我卻沒有從他們的讚美詞中感覺到一點點誇獎的意味,但心軟一直是我無法改進的天性,如果無法避開那些孩子企求的眼光,就準備一點小點心吧,也許真能幫忙解決一個孩子的一餐。
在豪華之旅中天天要跟小乞丐打交道,真的讓我玩不知趣也食不知味。尤其是恆河邊一整排只能裹著紙箱睡在屋簷邊的窮苦痲瘋病人,更是讓我一路哭到上車,簡直不知21世紀的文明社會邊緣,怎麼可以有人如此困苦的生活著。我的眉頭在印度這一路上就幾乎都緊緊的鎖著,不知這世上可以到哪裡找到第二個德雷莎修女出來,幫忙照顧德雷莎修女沒有照顧到的其他人,讓他們可以活得有點尊嚴,活得像個人,尤其是在無法擺脫文明洗禮的都市邊緣,要跟一般人的生活連結、比較而又被明顯的歧視、排斥,精神上的傷害還不如直接投胎成畜生,或許還比較認命或無謂些。
又是一個皇宮景點的介紹。又是一群小乞丐的圍繞。一個小女孩依然是伸著手,在一群人當中向我乞討。不同的是,她嘴裡要的竟然是『shampoo』-洗髮精。我的包包裡一直都有旅館裡的旅遊用清潔洗劑,每天發完了食物後我也會把肥皂、洗髮精發給向我乞討金錢的大、小乞丐們。這個女孩直接要求洗髮精讓我十分意外,我毫不猶疑地將所有清潔用品全數給了她,也不免多看了一眼這個特別的孩子,一點也不特別,一個髒兮兮的孩子,跟別的小乞丐沒什麼兩樣。
我在車上忍不住說了這個事件。有人說,這女孩要清潔劑未必是自己要用,拿去賣也許可以換得十個盧比,我心想,能換十個盧比也是好的,雖然,那會讓我有受騙的感覺,但十個盧比對她也許比一包清潔用品有用多了。管她呢?我給的不過是一小包洗劑,何需如此掛心?
是不是因為我真的介意讓老天爺嘲笑了?第二天,我們竟然又回到同一個停車場,參觀另一個博物館。我多想能再見到那個孩子啊!一路的東張西望,終於,在一群小乞丐中,我看到了那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小女孩,昨天一頭黑色骯髒糾結著的頭髮,今天是不是因為洗乾淨了,竟然是一頭柔軟淺褐色的黃髮,並在頭頂及兩側綁起了辮子,頭髮乾淨了、臉上乾淨了、連衣服都換了一件顏色比較鮮亮的蘋果綠舊毛衣和一條短而陳舊的短裙,依然光著腳、依然追著觀光客跑。我不知道她的嘴裡現在要的是什麼?只恨!好沒出息的我,又一路紅著眼框,回到車上。

小華2005/2/23寫於埔心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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