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段,名曉玲, 生於緬北當陽的村落。生長在異國的我,本屬國軍後裔三代。我們過著流離失所的生活。戰亂時期,聽父親提及還有一個兄長,卻跟隨國軍成功的退回了台灣。亦是吾大伯父名為「段春山」曾任營長或團長一職。因失了連,所以待在行政院退輔會中查詢。是生是歿還不得知。而祖父「段體忠」跟隨國軍由家鄉四川省撤退,一路上被共軍追打,到了雲南省,卻變了妻離子散,當時國軍處於劣勢,在節節撤退的情形下,祖父忍痛帶著父親段春品(年僅八歲)再次撤退至緬甸。當時國軍在緬甸從整旗鼓,國軍準備來個大反攻,卻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失敗了。祖父也在失敗下為國犧牲了生命。當時只有八歲的父親,再耳邊聽到的是一種動力,只聽到跑跑跑,頭也不要回的跑。
終於蒼天有憐憫之心父親遇到了一對好心夫婦收養了父親。變成了孤兒的父親又再次的找到了依靠。之後陪著父親成長的卻是坎坷的命運,因為當時生活困苦,有一餐沒一餐是常有的事。因為怎麼說也是寄人籬下,父親有時吃到的只是鍋巴。可父親還是帶著感恩的心,含著淚,微笑的把鍋巴吞下去。寒冬裡沒有外套可披沒有長褲可穿。一年四季,光著腳丫子!父親是個很上進的小孩為報答養育之恩,什麼活都肯作。看著父親是個上進的小孩,再加上兩老沒有兒女雙雙病歿的情況下。把那又八坪大的小房子留給了父親。          
兒時記憶歷歷如新,一年四季都穿著長褲長袖,帶著帽子。這就是我的打扮,臉上抹了一些東西。因為身長在異域,活在沒有尊嚴,沒有自由,不屬於自己的土地裡苟且偷生。深怕會被認出是中國人。在一次兒童時一起玩耍帽子不小心掉了。在百般遮掩下露出了白皙的皮膚,去聽到企視的聲音。她是「死中國鬼子」,不要跟她玩。就
這樣在被排擠,歧視的情況下成長了。在局勢逐漸變好一點的情況下,喜歡書法的父親偷偷的在家裡躲起來練習,至今寫了一手好書法,也喜歡自我充實的父親讀了好多的古文,一切都是自修,所換來的成果。父親的教訓永遠的銘記在心,它也是陪我長大的動力。也是支撐父親的動力,母親卻是個稱職的好媽媽。父親常教誨的話一一銘記:〝兒呀!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做人上人不要做人下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作我的孩子眼淚不能被挫折打倒,淚水不輕談,〝要活到老學到老〞,〝要抱著一顆任何事都難不倒有心人的堅持活下去〞,〝對任何人要抱著感恩的心〞。不要怕別人的詆毀,批評,因為那是不用繳學費的良師,你要謝謝它。〝沒有風暴,船帆不過是塊破布〞,「心要像明月一樣,有水就有月;心要像天空一樣,雲開見青天。」
當我長大了,一天父親得知道緬甸招生事宜。不惜變賣家產,買到一本假的護照五十萬(台幣約3萬),鼓勵我有那麼一個機會一定要回到祖國唸書光明正大的活著。不用在異鄉活得那麼辛苦。當時我父親已有六十二歲,看著年邁的雙親在歡喜中藏著傷心的心,臉上帶著微笑,用顫抖的雙手遞給我一本護照,及第一次到台求學的學費(借來的),父親握著我的雙手,哽咽的說,爸爸沒用之後的一切生活費,學費可能要靠你自己自立耕身。              
  在西元2000年9月10號登上往泰國的班機的那一刻,我強忍住淚水,打算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可是我還是偷偷的看了站在遠方,紅著眼兒年邁的雙親。對自己承諾,爸不管我遇到任何困難我都能迎刃而解的。同樣是登上泰國班機卻帶著不同的背景,
不同的原因。藉由到泰國旅遊為由,再到泰國,大家就直奔「台灣駐泰國遠東商務處」辦理來台就讀手續。當時只知道來台就讀,並不知道自己已一步步走向不能回家的路。到了台灣,踏在中華民國的土地上,踏實的吸起了一口祖國的空氣。是那麼的踏實,真確。吹過我臉上的微風是那麼的輕切。只因四周聽到的都是中國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著。
帶著對祖國感恩的心踏上了就讀的旅程。也卻一步步把我推向失眠,焦慮,壓力之中。因為剛辦理好橋大先修班入學手續,繳完學費所剩無幾,看到飲料不敢買只因它要〝25元〞。轉眼又要寒假了,沒有親人來不及想,要到哪裡住也沒時間擔心,只想著找工作。因為必須找到下學期的學費,就這樣天天吃泡麵,睡在台大的沙發上。因為台大宿舍要用學生證刷卡才能進去,所以就在外面階梯一直等假裝忘記帶卡,等到有一人進去就偷偷跟進去,睡在沙發上。但,我對自己說我不認輸不難過,因為我正正當當的活著。找了很多餐廳一聽是僑生又做短期,每一間店家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不認輸背著書包走著路繼續找終於找到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冒著刮風下雨推銷筆。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賺到了學費。但這個擔心沒有終止過。收好的行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每每寒假,暑假知道都不會派上用場,藉由想安慰自己的心看看就好。何時起與家人團聚成了我遙不可及的夢想。因為踏上台灣的那一刻,握著一本不能回家的護照。卻也比別的國家更貴的一本護照。                
  未入台前,在僑居地得到的資訊是:只要入境後連續居住滿七年,就可依其無國籍條件申請在台就地合法。後來,想盡辦法延畢,一在的拖延在台時間至七年,直到前年,才知道此一政策已失效。舊法時代的人,卻要遵行新法新制,讓學生一度陷入對祖國父親的失望。大學期間四年一直都在圖書館工讀,下課前五分背著書包
就往圖書館跑。書固然要唸,人亦要生存。所以必須工作,身,心都不容我選擇。在94年中秋完後的第二天,吾發生車禍,不幸的從後面追撞,鼻樑骨折(_要動手術)、骨盆挫傷、左手骨折(要上石膏)、眼珠破皮(要觀察),臉部挫傷,但身體的痛卻比不上心靈的痛,只因沒有身分證,我規矩的騎車被撞我也不想,結果到台北某某知名醫院掛急拯我跟醫生說我受傷的地方,然後跟他說胸口痛不能呼吸,他聽一聽我的口音卻回我一句,不撞到哪裡都好一撞到哪裡都痛。這句話痛到我心裡。休息了三個月,動完手術鼻子兩邊都被東西塞住,沒天失眠一分一秒的數日子在租來的小房間裡。一度想原來生與死只是那麼的一瞬間。當撞到的那一刻來不及痛,顧不及從鼻子上噴出的鮮血,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傻住了如果我現在死了,怎麼辦在遠方的父母卻找不到我。沒有痛只有問號?在我腦中閃過。修養過程裡35元的阿忠麵線成了我早晚填飽肚子的食物。因為鼻子被塞住只能用嘴巴呼吸和吃東西。就因沒有身分證只有拿到陪賞金3萬元。因手部受傷休息三個月後手還是不能台重物一拖就休息了好久。失業快半年,住院又花了好多錢。就因為沒有身分證所帶了的傷痛,是在我記憶及內心深處永遠也抹布掉的傷痕。                
  去年過年卻得知塊七十的父親跌倒頭破住院,終於堅強的心瞬間崩潰,不管有多少的危險也打消不了我要會去的動力。因為當時我情願離開不承認我們中華兒女的祖國,冒著會被抓的危險也不要有所遺憾回去了。花了很多錢請仲介用他的方法在官方打理好來回路。回到家門口,看到家裡坐著了雙親,蒼白的頭髮,歲月的痕跡全寫在臉上,快七年不見的雙親,七年呀變老的我快認不出來。爸,媽我回來看您老倆了!因為怕他擔心我會被抓不敢讓他知道自己要回去。當兩老看到我的那一剎那以為在作夢,後來就三人抱在一起痛哭,互相全身上下的打量。作女兒的不孝呀!之後打算不回失望的台灣,父親一再的說服在這沒有人權的國家太危險了。一定要回去,完成
父親我回祖國懷抱的夢想。我的心在吶喊:爸呀!您所尊敬的祖國,讚不絕口的祖國,沒有我們這群無國籍容身的地方呀!最後還是聽爸爸的話又回來繼續上課,等待奇蹟的出現,只要努力相信必會成功的心,帶著再相信一次祖國的心又返回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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