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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緬甸的勐穏中學念完中學後,就再無升學的機會,在村中因為毒品氾濫,父母親不願看到我們成為下一支毒虫,且怕我們被北佤軍或緬政府軍抓去當兵,如果是被緬政府軍抓去,一去就是三到五個月不定,如果是被北佤軍抓去的話,那就四,五年也難說。重點是你不能逃兵,要是敢逃兵,家人的安危就很難說了。在家鄉,三不五時都會聽到雙方開戰的聲音。大家所謂的流星,不是真的流星,而是夜間開戰的彈頭,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還真的有點像流星,而鞕炮聲似的槍炮聲,常赫得我們往涵洞裡鑽,那時候每家每戶都會自挖一個涵洞,只要一聽到槍炮聲,大家都像老鼠被赫到一樣,第一個動作就是往洞裡鑽。這就是我們在緬北的生活。
    父親一直以來的心願是希望有一天能把我們送回祖國-中華民國台灣來,但是我沒有任何身分證明文件,不能辦護照,家裡又沒什麼錢,所以就一直呆在村裡。第一次離開村子就是我要來台灣的那一天。 
    1998年的1月底,那時剛好是農曆的春節,有一位我們叫她阿姨的,從仰光回家過年,跟我父親提到她有一位朋友在仰光有認識辦護照的官員,如果想要辦的話她可以幫我們介紹,我父親聽了很開心的回家對我說這個消息,我父親問我說要不要去,我問父親要去辦理護照不是要有身分證的嗎?父親說他問過阿姨了,如果要辦的話只要帶著錢去仰光找她的朋友就好了。那時我毫不考慮的就說:「我要去!」父親就開始為了錢在煩惱了。
    父親把他所有的財產和幾頭牛賣了,到了五月一日就是我離開家的那一天,父母親一再的對我說出門在外萬事要小心,我拿著父親交給我的錢和一張通行證,背著一個小包包就這樣的離開了家,坐了兩天的車終於到了首都仰光。在仰光住了28天飛往泰國,在泰國又住了14天飛往台灣,這一切都是花錢請仲介在幫我跑的。在泰國機場仲介還跟我說:到了台灣會有一位叫許先生的人會來接我,我就這樣傻傻的到了台灣。
    下機後果真有一位許先生來接我,我那時想,祖國的人還真是好人,誰知道這個好人卻是一個大壞人,他向我拿了我的護照,跟我說他去幫我辦理居留簽證,然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人了。我打電話回緬甸去找那位阿姨,請他幫我去問問他那朋友,問來的結果是,那官員對他說,他只是負責辦護照給我送我出國,其他的事不管.我聽了真是晴天霹靂,不知要怎麼辦?
    於是,我在祖國的日子每天都像浪人般的到處串來串去,找工作、找落腳的地方。沒想到,在緬甸我是個人球,回到了祖國我仍然是個人球。面對去與留都是罪的環境,真叫人既痛苦又難堪。誰能跟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哪裡才是我能夠安全生存生活的地方?

 

向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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