佤邦,一個曾經滿山滿谷種滿美麗罌粟的地方,山民(中、泰、緬邊界山區的少數民族的統稱)的窮,與全世界貧窮落後地區人民的窮,窮得不相上下。
罌粟,一種美得令人神魂顛倒的植物,自她飽滿的果實中流下的褐色汁液,曾經讓人忘卻煩憂、愉悅、放鬆、異想天開、失智、沉淪、瘋狂、墮落、毀滅。
因此,美麗罌粟所產出的鴉片被稱為毒品。不管200多年前的殖民統治者的美麗理由或當地環境的適種特性,在歷史的導引下,種植罌粟的佤邦被稱為毒區。
毒品,除了它的麻醉特質使人瘋狂,她豐厚的利潤也讓追逐金錢者為之瘋狂。
但種植罌粟的山民為何如此窮困?
當世界為了毒品之害,企圖將所有對人類神經或精神造成傷害的藥品,予以趕盡殺絕之際,對毒品的產區自是聲聲撻伐。
佤邦的人民,在撻伐聲中,失去了與世界接軌、與全世界同步進展的機會。
毒品的利潤,在販毒者的手中流轉。佤邦的人民,卻被世界所摒棄。人民因孤絕而貧窮、人民因貧窮而失去與世界溝通的能力。
種植罌粟的區域不只有佤邦。追逐毒品利潤的人、區,逐年增加。但佤邦的領導者鲍有祥司令在世界的撻伐聲中,憂心佤族的人民沒有未來,在國際和平禁毒基金會創辦人鍾儱徽先生的鼓勵下,毅然簽下誓約,要在西元2005年,全面剷除佤邦的罌粟花田。讓人民擺脫毒品種植者的罪名,佤邦,不要再是毒品的產植區。
簽這樣的誓約,不過寥寥數字。做這樣的決定,卻要面對多大的責任?
佤族人民,200年來,只會種罌粟。佤族人民,200年來,始終靠罌粟維生。鴉片,是他們賴以維生的農產品。也是他們的精神食糧。靠著鴉片,全世界的紛擾與他們無關;靠著鴉片,貧窮,也不真的很叫他們在意。孩子的未來呢?有鴉片賣、有鴉片吸,跟爸媽一樣,也就夠了。
如何教育這樣的人民,學習新的事務,接受新的生活,真的不是三天兩句話就能搞定。
首先要教育農民改種新的替代作物。經濟價值不能低於鴉片。試種期間,失敗的機率大過豐碩的成果。而好的收穫,如何走進國際市場,在毒區污名的包袱下,想得到好的利潤,難度甚高。二要戒除人民對鴉片的依賴。毒品之所以可怕,正是因為它的成癮性極難戒除。如何把吸大煙的習慣從人民的生活中徹底消滅,不但考驗了領導者的智慧,也是驗證罌粟花田能不能從佤邦徹底剷除的重要因素。
因此,許多朋友不看好佤邦領導者的誓約明年能夠兌現。
但是,走訪佤邦一週,我看到佤邦領導者的決心,也看到佤邦人民的覺醒。那樣的覺醒是已經透出曙光的希望,那樣的希望,你多麼希望它能夠成長、茁壯。
佤邦的孩子在破爛的教室裡開始接受教育;蜿蜒的梯田、陡坡的旱稻;整座山的果園或造林,處處見得到勤勞的山民在辛勤的耕作。那樣的綠,比不上滿山遍谷花團錦簇的罌粟美,但卻是令人悸動的新生命的開始。
面對佤邦的努力、面對佤邦的艱苦,在期待佤邦能夠實現諾言的最後一年,我們不能天真的以為,能夠實現美好諾言是佤邦的榮耀。他們當然必須達成。事實上,在實現美好諾言的背後,佤邦首先必須面對人民生活的溫飽能否接續?佤邦在轉型期間,人民對適應新的作物、新的生活型態所可能面臨的各種經濟上、精神上或其他難以想像的實質上的痛苦問題,能否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解決?
但是,佤邦能否禁毒成功,真的對整個世界具有重大意義。它可以是鼓勵產毒區改型的良好楷模;對整個毒品世界的生態也會產生重大、關鍵性的影響。
因此,我們的期待必須是實際的。我們的鼓勵也必須是能夠產生重大的力量的。如果,我們相信毒品的有效管理,關係到地球村所有人的生活品質的提昇。讓我們伸出援手,幫助佤邦,在禁毒的過程中,提供足夠的支援或協助。同樣迫切的是,幫助佤邦的孩子有機會接受實用的教育,有一天,能夠堂堂走出曾經的毒區,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尋找他們的美麗新世界。

小華2004/6/20寫於楊梅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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